【主副八/微一八】半支烟(二十六)
※一定非常OOC,慎入。
※慢热,非常慢热。
※此文中副→←八,一→八。
※欢迎聊天,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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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佛爷。”张副官待八爷沉沉睡去后,回到张启山身边。
张启山侧目看了他一眼,稍稍点头。
“之前我已经侦查过敌军阵地,知道他们大概的人数,军火存放地点。咱们现在......”张副官继续说着。
张启山嗯了一声。
“一会我带人包抄敌军,你负责殿后。”张启山的语气透着不置可否的威严。
“佛爷!”听了佛爷的话,张副官心里些许慌乱,皱皱眉。
张启山转过头,扫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,静默片刻,目光难得透出点柔和,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。
张副官背脊挺直,直愣愣的任凭佛爷为自己理理衣领,默不作声。
“你从东北一路跟着我,细想来,也有十多年了。”张启山放下手,看向他,好似看到当年他还是孩子时的模样。那时,他十来岁的年纪,刚经历父母双亡,却仍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。
张副官不知道佛爷要说什么,所以一直没开口,只是眨了眨眼,不明所以的看着他。
“等战争结束了,你有什么打算?”张启山说。
在张副官印象中,佛爷很少同他这么闲聊,况且是现在这种大敌当前的危机情况下。
“我自然是跟着佛爷,身为张家人.......”他正色,回答的一板一眼。
张家人......
身为张家人。
“先不考虑是否是张家人。”张启山打断他的话。
张副官咬咬牙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张启山等了片刻却没等到任何回答,嘴角勾起无奈浅笑,冲他摆摆手。
有些事,早已深入骨髓。
有些命,根本难以改变。
臭算命的,总说,人命天定。
可不,这么回事嘛。
“算了,抓紧时间去准备吧。”张启山回过神,对副官说。
“是。”张副官毕恭毕敬的点头答道。
冬日天短,没多久天色就暗下来。
风冷如刀,一阵紧过一阵。
张启山带兵包抄,靠近鬼子营地,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跺脚声。
他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,一行人隐蔽在夜色中。是执行警戒任务的鬼子大概是冷得受不了,倒换着脚。
他探手拔出锋利的军刀,弯腰朝目标移动过去。
黑暗中闪出一道寒光,动作老练狠辣,小鬼子喉咙被快速割开,血呲呲的冒出来。
张启山把军刀上的血在鬼子身上抹了个干净,歪歪头示意亲兵跟随。
昏黄的马灯,光线忽明忽暗,他有一刻走了神。
想起他刚到长沙时,多次只身犯险,下了一个又一个凶斗。
然后带着一身疲惫去齐铁嘴的堂口。托着腮帮子,抿嘴听他唠叨。
见自己不说话,齐铁嘴多数会撩起衣袖倒上两杯茶,慢慢抿口茶,推推眼镜,再唠叨一番。张启山从来懒得说什么,但看着那不断开合的薄唇,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,随意点过几下头,就睡着了。醒来后,根本不记得他说了什么。
他后来也总会想,为什么总喜欢去他那呢?
大概是觉得那充斥着袅袅檀香的屋子安静又温暖,挺适合安心睡上一觉吧。
他刚当上布防官那会儿,一身戎装,明明板正体面,却总透着不自在。
每天都是应酬不完的应酬,觥筹交错,一次他也忘了喝了多少,只觉得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席卷心肺,一时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遣了身边的亲兵,独自一人踉跄着步子寻到那熟悉的香堂,紧紧握住那人细骨伶仃的手腕。
“不然老子也不他妈做官了,我们去游历四方,你同我走。”那一瞬间,张启山恍恍惚惚真的觉得,只要算命的肯点那一下头,他真的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来交换。只要他点一下头,那个官位坐不坐都罢了,只要他点那一下头,就算是一辈子在异乡老死,什么都不争了又怎样。
他的喉咙发干,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。
急迫着,攥着他的手腕,心里燥热难耐。
只要他点一下头,只要他点一下头。
“佛爷,您说笑了。”
沉寂良久。
久得仿佛由生到死,而后又溃烂成泥。
又仿佛只过了一个刹那。
张启山觉得酒瞬间醒的七七八八了。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窒息般的疯狂就像一场将散的大梦,梦醒之后只留无尽荒诞。
“是啊,我说笑呢。”他无力的靠向门板,抿嘴笑道,叼着一根烟,点燃。
回忆中的灰蓝色烟雾和此刻枪口冒出的白烟重合,张启山回过神。
张副官躲在一棵大树后,仔细观察营地里的动静。
前方漆黑一片,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房屋的轮廓,而且静得出奇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他又一次回头看向远处木屋的方向。
想到八爷,他握了握拳,似乎手里还留有那烫手的温度。
低了低头,自嘲的牵牵嘴角。临到阵前,真不该顾及这么多。
家与国,爱与仇,前方即便是深渊,他也只能选择勇往直前。
以前,他有想过自己的归宿。埋骨边疆,死于山河。再不济,夹喇嘛时候困在哪个大斗里,那都是好的,这一世也都无悔。
可那人就他妈跟一株蔓草一般,肆无忌惮的疯长着,没完没了的往自己心里戳,待反应过来,哪还能想别的,满心满眼只能想着他看到他。
他不想要什么轰轰烈烈了,过点简简单单热热闹闹日子便好。
只要过了这兵荒马乱,待到那四海安定之时......
想到这,他兀自笑了笑。
黑暗中,双眸韶光粼粼。
齐八爷被巨大的爆炸声,惊醒。
抓着裹在身上的毛毯,疲倦的起身。
远处的厮杀声,爆炸声,不绝于耳。心里升起丝丝恐惧。
走到门口。
负责守卫的小兵,看到他马上恭敬敬礼。
“八爷,您醒了。张副官他吩咐我......”
齐八爷好脾气的摆摆手,看向远处。
小兵的话被打断,也随着八爷的视线向远方看去。
冬日的寒风犹如要钻入骨缝,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
晨光微熹,他眯着眼,多希望下一秒能看到熟悉的人影步履坚定,逆光而来
......
收回目光,带上眼镜,看向小兵,问,“前方情况怎么样?”
“回八爷,已经打一晚上了,具体情况......”小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,他守在木屋前一晚上,真不知道前方的情况。
八爷看到年轻士兵冻得红肿的双手,微皱眉,缓缓低下头。
片刻,又看向战区,掐指算起来。
这边还没算出个所以然,就听见一阵急切又嘈杂的脚步声靠近。
迎面跑来几个惨败的鬼子,嘶吼着端起歪把子瞄准齐八爷的方向。
守卫的小兵大喊了一声,八爷小心!就冲到八爷身前,端起枪,上了膛。
卫兵刚冲出去,就见一匹快马飞驰而来。
一人从马背上飞身跃下,军刀随即旋出,风驰电掣般贯入鬼子的脖颈,刃旋颈裂,血喷如泉。
动作之快,八爷看得有些傻眼。
待看清来人是张副官后,八爷定了定心神,向他走去。
张副官用脚踹了踹鬼子,确定鬼子都死干净了之后,才回头看向八爷,拧着的眉稍稍松开,回以粲然微笑。
“八爷,你没事吧?”给他紧了紧衣服,半搂入怀,问道。
“嗯。”八爷扫了眼身后的守卫,有点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半步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张副官长出一口气,转头,眯着眼瞪了眼自家亲兵,亲兵马上识趣的转身。他转过头,拉过八爷肩膀,额头抵着他额头,试了试体温。“还挺热的,怎么起来了?”
“还不是你们杀鬼子动静儿太大了,被吵醒了。”八爷被他举动弄的有些不好意思,稍稍动了动,问到,“你们那边怎么样?”
“佛爷那边一切顺利,马上该轮到我断后了。不过我刚才看到有残兵向你这边来,心里担心,过来看看。”他带着人往木屋走去。
“嗯。”八爷转转眼眸,想起刚才没卜完的那一卦,暗自掐指算起来。
算毕,八爷突然停住脚步,低头看向雪地。
张副官不明所以,询问的眼神看向八爷。
八爷沉默片刻,缓缓抬起头,神情十分淡然,嘴角弯起,握住他的手,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跟我去?去哪?战场?”张副官皱皱眉,肯定的说,“不行。”
“你不在我身边,万一又发生刚才的事情呢?”八爷淡淡的笑着说。
“这......”张副官犹豫着。
“好了,没时间啰嗦了。”八爷说罢,拉起他的手,向战马走去。
张副官咬咬牙,跨上马背,用用力,把八爷拉上马,用力夹了下马肚子。
马蹄子飞快的踏在雪地上,翻出洁白的雪沫。
张副官下意识搂紧怀里的人。
八爷放松身体靠向他,手握着缰绳,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。
“话本上说,吕奉先的那匹赤兔宝马,跑起来,快到连影子都追不上,不知,它能不能跑得过时光,跑不跑得赢命运呢。”八爷幽幽的说。
张副官听着八爷这没头没脑的话,只是勾勾嘴角,下巴抵着他的脖颈,轻轻蹭了蹭。
上一刻他还在战场上,每一分每一秒,都有人在他眼前,在他周遭死去,他们的疼痛哀嚎围绕着他,他们的脸,他们的血,他们被炸裂的身体.......每一张脸都是熟悉的,都是他的同伴。
可,这一刻,他什么都不愿去想。
天大地大,只有怀里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。
天大地大,所有的颜色尽失。
他脑中突然忆起曾经在幽暗墓里见过的飞蛾。
如果飞蛾一辈子只见过一次火焰,怎么能不倾尽所有扑向那炙热火焰呢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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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假真幸福啊~真幸福,休息够了爬起来填坑~~
我这慢性子,容我慢慢写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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