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爷今儿摸鱼了吗

【主副八/微一八】半支烟（二十八）

※一定非常OOC，慎入。

※慢热，非常慢热。

※此文中副→←八，一→八。

※欢迎聊天，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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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.

张启山与齐铁嘴目光相撞的一瞬间，他心里猛地顿了一拍。

平时开心雀跃也好，胆小怕事也好，若有所思也好，这人所有表情他该是都司空见惯了。可此刻，这个满脸血渍，面容冰冷的人，还是他所熟识的齐铁嘴吗？

容不得多想，他小心接过负伤的副官，对身侧的勤务兵大吼道，去叫军医。

部队分两队，一队带着收缴而来的武器装备回战地司令部待命；一队负责照顾伤患，临时驻扎在附近废弃的村庄里。

张启山站在荒凉的院子外，身披毛领大氅。视线望向天空，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，直到觉得肺里痛得慌，才皱皱眉，丢了手中还剩 一半的烟蒂，用鞋尖狠狠踩灭，转身回到院落中。

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应是这个村子里的大户人家，四合院简单却规矩，祠堂里祖宗排位都来不及收好，就慌忙举家迁移躲避战乱了。

张启山穿过一道门廊，走进门。

昏暗的室内，齐铁嘴安静立在一旁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是一直看向床的方向。顺着他的视线，张启山看过去。随即被所见的一幕扰的心口闷痛，忍不住皱了皱眉。微微低头，视线却扫向地面一团团染了血的纱布。只觉喉咙发干发涩，转头看向齐铁嘴。

“老八......”他试探的唤着他。

齐铁嘴木然的转头看向张启山，眼神空洞。

张启山顿了顿，解下身上的大氅给他披上。想着该说点什么宽慰他的话，临到嘴边，却什么都说不出口，只是拍了拍他肩头。

“他不会死的。”齐铁嘴淡淡说道。

张启山只是一直看着他，试图从他脸上寻出些许表情，却枉然。

病床上的人气若游丝，呼吸微弱，几不可觉。

军医蹙眉，回头看向张启山，轻轻摇头，叹了叹气。

张启山心里一慌，张张嘴，刚要说话，就觉身边的人身形一晃，忙伸手钳住他。手心传来阵阵颤抖，稍稍犹豫后，把人往怀里带了带。

齐铁嘴没说话，稍稍向后退了半步，不着痕迹的绕开他的怀抱。沉默着，兀自向院子走去。

张启山满脸疑惑，跟他走到院子。

院子的枯树下有一口井，齐铁嘴定定看了片刻，然后抬腿迈向井缘。

张启山一惊，忙环住他的腰，把他捞下来。攥住他手腕，拧眉喊道，“你他妈打算干什么？”

齐铁嘴愣了愣神，抓住张启山的手，架住自己的脖子，“佛爷，不用留情，往死里掐就行。”

张启山皱皱眉，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齐铁嘴。手被架在他纤长的脖颈处，能感受到动脉处一鼓一鼓的心跳。

“你疯了吧！”他咬咬牙，心想如果自己真的用力掐下去，这人的颈骨都能被捏碎。

“我没有。”齐铁嘴摇摇头。

“那他妈像个娘们儿一样寻死觅活的！有病！”张启山负气的甩开手。

听了张启山的话，齐铁嘴一愣。原来，佛爷认为自己在寻死，随即，低垂眼帘，无奈皱皱眉。

“我没疯，也没有要寻死，我是要救人。”齐铁嘴抬头看向张启山，目光悲凉。

救......人？

张启山不解的看着齐铁嘴。

这时，一个小兵抱着个行李箱慌慌张张跑进院子。

“八爷......您要的东西。”小兵满头大汗，弯腰喘着粗气，把行李箱递给齐铁嘴。

齐铁嘴接过行李箱，转身进屋。

张启山不明所以的随他进屋。

“确实，跳井不太可行，万一真死了呢......”齐铁嘴把行李箱放到桌上，打开，边找着什么，边说，“让佛爷你掐我也着实不妥，你的力气我也是见识过的，要是真掐死我倒是落得干脆，万一你手劲一软，仅是掐断了气管，那我不就成哑巴了，这要是以后都说不了话，我这下半辈子还靠什么营生。”说罢，已经拿出若干物件，一一摆在桌面后，转头定定看向张启山。

“老八，你要干什么？！”

“救他。”说着，视线看向张副官。

“怎么...救？”张启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，又忆起此前他曾救过自己一次，难不成还要用什么回魂之术？

“信我。”齐铁嘴说罢，递给张启山一个小珐琅盒，“一个时辰后，拿着这个进来。现在你们都出去。”

张启山还想问些什么，但撞上他决绝的目光后，只得挥挥手，示意军医也同他一起离开。

一切准备就绪后，他走到张副官身侧，坐到床边。

低垂眼帘，目光柔和。

慢慢伸出手，摩挲着张副官失了血色的脸庞，轻轻拢了拢他被汗浸湿的发丝。

解下张副官脖上挂着的戒指，拉起他的手，把戒指圈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。

无名指，脉与心连。

“现在起，你可就是爷的人了。我断不会让你死的，不然，说出去多丢我们齐家人的面子。”他微笑着，眼中有澹澹的泪光，声音温和而低沉地说着。

此前，唯一一道引魂符已经给佛爷用了。现在，他只有让自己的进入濒死，才能再次进入引魂路。

没时间犹豫，他拿出一个同给佛爷一模一样的珐琅盒，打开，取出里面盛着的药丸，直接吞下。

他服的是用世间罕见的三虫三草提取的药，说是神药，不如说是奇毒。重病之人吃了能起到心肺活血，经脉逆转的短时间延寿功效，虽不说有再生之奇，却也有旁的药无法比拟的神效。如若是身体康健之人吃了，轻则脾脏受损，重则......书上没写过，他便不知道了。

而交给佛爷的盒子里装的是用天山雪莲芯而萃，可解百毒的神药。

奇毒与神药，本是相生相克。

自嘲的笑笑，他可能真的疯了......

趁着服下药后还没有反应，他取出黄咒，咬破舌尖。手指沾上阳气最盛的舌尖血，快速在黄纸上画了符咒，贴于张副官的额中和双肩。

脑中反复而又谨慎的忆想着，小的时候曾在先辈留下的古书里记载的，如何摆法阵，如何渡魂。

当一切已准备就绪的同时，忽觉通体愈加发冷，浑身的血液几近冻结成冰，刺痛着经脉血管，冷汗潺潺，浑身发抖，内脏俱霜寒，痛彻心扉，生不如死。

他紧闭双目，咬牙强忍着，勉强伸出双手结印，咒语一字一句从齿缝挤出。

随即，如他所期望的，金光在眼前乍现。

心中顿觉松了口气。

此时此刻，他心中，仅有一人。

为了这个人，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山他也不会犹豫半步。哪怕无常索命，厉鬼勾魂，也休想从他身边带走这个人。

八爷漫无目的在引魂路中徘徊，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人。

他会在哪？

此时，风中缓缓飘来片片花瓣。一片轻轻落入他手中，他一怔。

桃花？

对，对！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，就是在一颗桃树下。

是在二爷家院子里的桃树下。

想到此，前路迷雾渐渐散去些，出现一条路，顺着路望去，见到落落大院挂着红府的牌子。

是了。他一定在那里！

他跨进院子。满园桃花灼灼，花瓣随风起而翩翩。

一人立在树下。

八爷走近他。

人还是那人，却又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。此时的他，褪去了孩童时的青涩模样，五官轮廓犹如刀刻一般，气质冷峻硬朗，剑眉星目。明明面无表情，眼神却仍像孤狼般凌厉。

“我们回家吧。”八爷的话说的很轻，冲他笑的很暖。

张副官没说话，点漆双眸静静盯着八爷看，毫无波澜。

“什么时候都呆头呆脑的。”八爷微笑着伸出手，把飘落于他肩头的花瓣拿掉。

“你不会，不记得我了吧......”说着，歪着头，握住张副官的手。

“你同我回去，然后我们一辈子在一起，好不好？”

“等鬼子滚出中国了，四海安定的时候，我们便去四处游历。对了，你不是跟我说起过，你们老家那边的长白山景色秀丽吗，那我们就去一趟。哦，还有，我们也可以去海边转转。嗯，西南的风光也是很好的，四季如春......”他低垂眼帘，自顾自说着，目露向往之色。

“好不好？”八爷说罢，抬头看向他，安静的微笑着，眼中闪过柔和的韶光。

等不到回答，八爷叹了叹气，不急也不恼。向前走了一步，拥住他。

“你说你这时候倒是安静了，平时和我抬杠的劲儿呢？”说着，攥紧他的衣衫，心如刀绞。

泪无声落于他肩头。

“齐衡。”

听到这声呼唤，八爷的心里猛的一颤。缓缓抬起头，定定看向他，目光沉静。

“你说的我可都记下了，到时候，可不许反悔。”他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庞，盯着他镜片后颤动的睫毛，微眯着眼，不自觉勾起嘴角。

“你......”八爷皱皱眉，一行清泪抑不住滑落，忙别过头。

他摘下他的眼镜，稍稍摆正他的脸，吻了吻他羽睫上的泪珠。猛的把人带入怀里，收紧手臂，揉着他的背。

“齐衡，今后所有的日子，我都不离开你。”

他额头安静抵在他肩头，听着他的话，心里酸楚得直发痛。许久，才缓缓抬起头，微笑着点点头。
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引魂的顺利让他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，他自己的魂要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。

此时，他轻浮于半空中，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已经渡过危险，又转头看了看佛爷给自己喂了药。

他眨眨眼，脑中竟一片空白。

“老八！”张启山拍着齐铁嘴的脸，见他没反应，拧着眉，看向军医。

齐铁嘴扶扶眼镜，撇着嘴，满脸不乐意。这个张大佛爷，拍的可够狠的，爷爷好端端一张俊秀的脸都拍红了。又不欠他钱，用这么大力气干嘛？他腹诽着，啧了一下。

“佛爷，八爷刚吃了药，不会这么快醒的，您先别担心。”

张启山听罢军医的话，低头看向他苍白瘦削的脸，用手背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，点点头。

那个平时胆小怕事，连丁点疼都忍不了的人，竟然敢服毒......

想到刚才时辰一到，自己进门时，这人已经面如白纸，昏迷不醒。便顿觉心中生出深深怨恨。

这个人真是，得了失心疯！

怪只怪这人平时一贯的胆小乖顺太具有迷惑性，以至于自己忽略了他那颗坚韧强大的内心，以至于他根本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有如此行为。

深吸口气，张启山把他抱起，转身离开屋子。

齐铁嘴望着张启山离去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他现在魂不归体。

该如何是好。

正当他皱眉苦恼间，军医也起身离开屋子。

随着木门被带上的吱嘎声，他回过神。

马灯昏黄的光线下，他安静凝视此时陷入昏睡中的人。良久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。

齐铁嘴转念一想，愁也没用。突然玩性大起，倾身跳起，压在副官身上，反正......他现在这个样子，应该也没有任何重量。

想到此，苦笑一下。

生离，死别。

到底，哪个更好受些呢？

两心相知，哪怕只有一刻，一天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，总比各自孤苦于世上要好的多。

只是，他也会这么想吗？

以他的性子，如果醒来时自己已经......他会怎么办呢？

不愿去想，甚至，不敢去想。

不如意事常八九，可与人言无二三。

原来，游魂也是会愁苦，会疲倦的。

静夜里，有些事细想来也只会觉得凄怆，算了，算了。

这次，换他来守护他。

护他长夜无梦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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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行的每周一更。

写感情好废啊。（望天）